可以原諒但不能忘記的《茉莉人生》

文：蔡幸珍 2013.1.1

   《茉莉人生》藉由一位伊朗女性賽瑪琪的成長歷程，來描述伊朗近代的歷史、人民生活的變遷、伊朗女性在歐洲留學時的衝擊以及探討女性在伊朗社會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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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朗近代歷史簡述

   《茉莉人生》整部動畫片的時間約從1977年德黑蘭的示威到1994年左右，這期間伊朗歷經大革命、建立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整肅政敵和兩伊戰爭。以重大事件的時間點來分可以分成（1）推翻巴列維王朝前後。1977年伊朗大示威，賽瑪琪10歲左右。（2）1980年兩伊戰爭爆發，賽瑪琪11歲（3）賽瑪琪到維也納留學，賽瑪琪14歲左右（4）賽瑪琪從維也納回到伊朗，賽瑪琪18歲（5）賽瑪琪決定永久離開伊朗到法國，賽瑪琪25歲左右。

  

        賽瑪琪的爺爺是卡札爾王朝的王子。伊朗的卡札爾王朝時期是從1796年到1925年。1921/2/21穆罕默德．禮薩．汗上校政變，和英國人交換石油利益以獲取英國人的支持，並於1925年取得王位，建立巴列維王朝。巴列維王朝則是從1925年到1979年。禮薩國王於1935年改國名為伊朗，伊朗的意思是雅利安人的家園。1941年禮薩國王遜位，由長子穆罕默德．禮薩．巴列維當上國王。動畫片中示威時「打倒沙赫」，沙赫就是穆罕默德．禮薩．巴列維。

      1963年巴列維以美國為藍圖，推出「白色革命」，改革重點包含工人分紅，森林、牧場資源的國有化，政府投資重大工業，土地改革，讓近90％的佃農能擁有土地，給女性選舉權，成立識字軍團，免費義務教育等。改革立意良好，但是措施拙劣，引發民怨，自1977年起伊朗開始大規模示威，終於在1979/4/1伊斯蘭教領袖霍梅尼建立伊朗伊斯蘭共和國。

      獨裁的巴列維帶伊朗走向世俗化、西方化和現代化，然而卻造成國家嚴重的貧富不均和民怨，而伊朗的精神領袖是信奉伊斯蘭教基本教義派的霍梅尼。霍梅尼強烈反對巴列維帶伊朗走向世俗化、西方化和現代化，以及巴列維的土地改革，因為土地改革將嚴重傷害伊斯蘭教的教產，當伊斯蘭基本教義派的霍梅尼於1979年取得國家最高統治地位，對人民施以更高壓的統治，女性戴上面紗，禁酒，言論更加的不自由。

      1980年伊朗和伊拉克爆發兩伊戰爭，伊朗政府藉由戰爭，同時整肅國家內的政敵和異議分子。1988年兩伊戰爭結束，戰爭結束後，人民的生活更為嚴峻。

《茉莉人生》改編自漫畫書《我在伊朗長大》。《我在伊朗長大》（上）作者：Marjane Satrapi。出版社：三聯書店（香港）。

★  戰火中伊朗人民的生活變遷

      《茉莉人生》動畫片中出現革命、鎮壓和多次戰爭的畫面。第一次，當人民大革命推翻沙赫政權，建立伊朗伊斯蘭共和國，伊朗民眾歡天喜地。但這樣的喜樂，持續不了多久，僅接著是更保守的伊斯蘭基本教義派的領導和兩伊戰爭。

      導演從home party、超級市場購物、面紗、學校教育、服裝、男女關係等角度，來描述伊朗人民在伊斯蘭基本教義派的領導和兩伊戰爭下生活的變遷。

       動畫片中出現多次的home party。過去的伊朗home party是可以自由的飲酒作樂，但是當伊斯蘭基本教義派取得政權之後，頒布禁酒令，不能私釀酒，就連辦home party也得掩人耳目。片中藉由舉辦home party時，遭道德警察臨檢查緝，人民因逃避查緝失足墜樓，顯示伊朗人民生活的壓抑和不自由。納太太身為上帝的信徒，明知政府禁酒，仍舊幫助賽瑪琪的叔叔私釀酒，邊踩葡萄邊求上帝原諒，以掩飾心中的不安。政府用道德枷鎖企圖牢籠民心，但人民渴望自由，從私釀酒，從私辦party可見一般。

      超級市場物資缺乏，架上的擺放的生活用品空空蕩蕩，寥寥無幾，導致二個女人因為搶奪物資而打架，這樣的畫面對應於賽瑪琪到維也納留學時，超級市場的貨品齊全，她盡情享受購物的樂趣，二相比較，顯示出西方的富裕和伊朗的窮困。

      道德警察要求女人戴上面紗，穿上僧衣，不要畫濃妝，女人在馬路上不要奔跑。賽瑪琪一次因為穿著印有「龐克不死」牛仔裝，穿Nike鞋子，另一次則是化濃妝等男朋友，差點被送到警察局，後來賽瑪琪都因說謊才得以脫困。這顯示政府能規範、能限制的是外在的服裝、面紗，政府看重的也只是表面而已，也顯示伊朗的人民在高壓的統治下，得虛偽的過日子。

      在道德約束和宗教教育下，學校的學生們常要擊拍胸脯，以哀悼和紀念烈士的鮮血，縱使學生們不怎麼認同，甚至開烈士們的玩笑。藝術課的教師將西方藝術中的裸露部分塗黑，以符合宗教信仰。家庭裡的清潔工，搖身一變，成為醫院的院長。出版社被查禁，於是成為假護照的工作者。鍍銅的塑膠鑰匙，被政府當局說成天國的鑰匙，要年輕的男孩，為了國家投入戰爭。學校的老師說自從伊斯蘭共和國成立後，不再有政治犯，遭賽瑪琪反駁。相對於賽瑪琪的父母親在15歲的年紀，是可以公然在大街上手牽手的，賽瑪琪和男朋友卻因為在車內牽手遭約談。這點點滴滴的事件，訴說著伊朗的保守、不自由、欺瞞、貧窮和痛苦。

★  伊朗女性在奧地利求學面對的衝擊

      賽瑪琪第一次離開伊朗是因為她公然在課堂上指責老師說謊，讓她不見容於伊朗，父母基於賽瑪琪的安全，將她送到維也納求學。她是被迫離開伊朗的。

      臨別前一晚，賽瑪琪的奶奶特別來和賽瑪琪同眠。賽瑪琪奶奶身上散發著濃濃的茉莉花香，讓她永生難忘，而賽瑪琪奶奶說的建議「一生當中，妳會碰到許多混蛋，他們傷害妳，是因為他們愚蠢。妳不必因此回應他們的惡意，世上最糟的就是自卑和報復心理，永遠要維持自尊和誠實廉正。」以及爸爸說的話「別忘了妳是誰和妳的國家。」似乎為賽瑪琪的奧地利留學即將面臨的重大挫折打預防針。

      伊朗女性賽瑪琪被迫到奧地利求學時，她面臨許多問題。一是住宿的問題，二是語言的隔閡，三是文化的衝擊，四是自卑和認同的問題，五是心理問題，六是戀愛失敗的問題。

      住宿問題：住宿問題從媽媽友人的房子太小，所以住進修道院，後來因為修女的言語羞辱，怒而反擊，被迫離開，經歷和8位同性戀室友同住、佣人房、朋友的朋友的房子、最後向一個退休的哲學教授租房子，後來也是因為屋主的言語羞辱，憤而離開。

      語言的隔閡：語言的隔閡是賽瑪琪懂法語，不懂德語。

      文化的衝擊：文化的衝擊是虛無主義、性開放、無政府主義、資本主義、吸食大麻等等。

      自卑和認同：自卑產生於她覺得外國人一想到伊朗，就聯想到瘋子，把伊朗人當作是互相喊叫、打鬥的野蠻人，她羞於解釋，也懶得解釋。真正否定自己是伊朗人則發生在某次宴會時，她自信的侃侃而談之後，當別人問起她的國籍時，她回答法國。伊朗的形象無法讓她在歐洲人面前抬頭挺胸。

      心理問題：在奧地利，她是外國人。她面臨的心理壓力是當她離開伊朗時，伊朗正和伊拉克打兩伊戰爭，而她一個人卻在奧地利輕鬆過日子，甚至想談談戀愛。

      戀愛失敗：的確，命運給了她談戀愛的機會，第一次她愛上的人是同性戀，帶給她不小的挫折。第二次她和男人彼此相愛，這帶給她異地求學中極大的幸福和安全感，然而當她發現對方劈腿時，瞬間從天堂掉入地獄中。

★  女性在伊朗社會的地位

 伊朗女性戴面紗是長久的傳統。然而，在巴列維王朝實施改革，要求女性不戴面紗。到了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時期，又要求女性要戴面紗，而且規定更嚴格，不能露出額頭和頭髮。不管要求女性戴面紗或是要求女性不帶面紗，其實都是男性，而不是徵詢女性本身的意見。

 動畫片中，賽瑪琪有幾次戴上面紗和拿掉面紗，這都是有象徵意義的。當賽瑪琪戴上面紗有二種理由：一種是被動，被迫，因為伊朗社會要求女性一定要戴上面紗，另一種理由則是賽瑪琪表達她是伊朗人的認同。拿掉面紗，則出於賽瑪琪對於自由的追求。為避免誘惑男生，女性被要求要戴面紗、穿僧衣、不要在街上跑步、不要化濃妝。

 女性在伊朗的社會地位頗低由下列幾件事可以說明。第一，賽瑪琪和媽媽到超級市場購物時，路上的陌生男人粗魯地要求賽瑪琪的媽媽將面紗帶好，當賽瑪琪媽媽回以要說您而不是你時，男人羞辱媽媽說向她這種女人，可以強姦她，然後棄之於垃圾桶。第二，賽瑪琪友人的姐姐離婚之後，肉販子、糕點師傅、麵包店老闆、水果蔬菜販子，甚至連乞丐都試圖勾引她、輕薄她、想跟她睡覺，每個人都對她評頭論足，帶給她極大的壓力。

 賽瑪琪和先生結婚，並不是因為她真正想結婚，而是迫於社會的現實。如果可以的話，賽瑪琪想和先生多談一些戀愛。因為伊朗社會的現實，單身男女的他們不能在公共場合約會，結了婚之後，會讓他們的行動方便一些才結婚的。

 伊朗社會保守，離婚的女人，未婚懷孕的女人，都承受極大的社會壓力。當賽瑪琪明確知道自己不愛先生之後，雖然傷心，但她選擇離婚，選擇離開缺乏自由的伊朗，尋找自己的自由、自己的人生。

《茉莉人生》改編自漫畫書《我在伊朗長大》。《我在伊朗長大》（下）作者：Marjane Satrapi。出版社：三聯書店（香港）。

★  動畫裡的主題：錯誤可以原諒，歷史不能忘記。

「一生當中，妳會碰到許多混蛋，他們傷害妳，是因為他們愚蠢。妳不必因此回應他們的惡意，世上最糟的就是自卑和報復心理，永遠要維持自尊和誠實廉正。」

   我認為賽瑪琪奶奶的這段話，就是《茉莉人生》這部動畫片所要陳述的主題和精神。這段話，不僅在賽瑪琪跌跌撞撞的感情路上適用，對於伊朗紛紛擾擾的現代史也頗適用。

   作者不希望世人對於伊朗的印象停留在恐怖份子、極端主義的惡劣行為，因此創作《Persepolis》漫畫書，試圖提供給世人另一種伊朗觀點—從伊朗人民的觀點而不是從伊朗的官方說法或是從西方的媒體觀點來理解伊朗。

  這部動畫片指控的混蛋是誰呢？從英國人、美國中情局、沙赫、沙赫的爸爸禮薩、學校的教師、警察（道德警察）、伊朗當權者、以言語羞辱賽瑪琪的修女、賽瑪琪劈腿的男朋友等。

  指控英國人：從賽瑪琪爸爸艾比的述說得知，沙赫的爸爸保證英國人從伊朗獲取石油的利益以換取英國人的支持。作者控訴英國人介入伊朗，操縱伊朗人的政治和石油。

  指控西方世界：賽瑪琪爸爸艾比說「西方將武器賣給兩邊敵對的人，我們竟笨到玩他們的無恥遊戲，白花8年的時間打仗，白白犧牲上百萬人的生命」。兩伊戰爭中，兩國曾使用蘇聯米格25戰機，美國F14戰機，法國幻象飛機，法國飛魚飛彈等先進武器。艾比爸爸指控的應該就是美國、蘇聯、法國等西方國家。

  指控沙赫和沙赫的爸爸：從艾比的觀點得知，沙赫爸爸禮薩雖然是殘暴的人，但是至少沙赫爸爸對伊朗的現代化有貢獻。至於沙赫，他宣稱「要讓國家成為史上最現代化」，他要「讓人民重見國家壯麗色彩」，但是艾比卻說沙赫的獨裁殘暴勝過他爸爸10倍。在政府以坦克鎮壓，施放催淚瓦斯（毒氣）驅逐民眾，甚至是開槍之後，沙赫發表的電視演說卻是「我可以理解你們心中的不滿，讓我們同心協力走向民主，一起攜手共創美好未來」，民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於是人民選擇的拉倒沙赫的巨大雕像作為回應。艾比告訴賽瑪琪巴列維王朝的建立始末這一段歷史，無論是沙赫、沙赫的爸爸和英國人、都採用類似偶的漫畫手法來呈現，象徵他們都是被操控的。

  指控美國中情局：被釋放的政治犯指控他們在獄中遭受到的酷刑是美國中情局的人下的指導棋，政治犯說「行刑者由美國中情局親手調教」。

  指控學校的教師：學校教師貫徹和奉行當權者的旨意，告訴學生「沙赫是神所選中的人」、「自從新政府成立之後，就不再有政治犯」、「烈士的鮮血灌溉這片神聖土地，並讓絕望的沙漠開出美麗的花朵。烈士是將鮮血注入社會動脈裡。」。學校給學生鍍銅的塑膠鑰匙，並且說只要有機會為國捐軀，就能憑藉那把鑰匙進入天堂，享受豐盛的饗宴、美女、黃金屋和鑽石。動畫片藉由學校教師的口和旁白說明伊朗當權者的意圖，也指控學校教師是洗腦的幫兇，並且藉由伊朗人民的憂心、反抗和戲謔，訴說伊朗人民的不同觀點。

  指控警察（道德警察）：伊朗實施禁酒令，警察假借稽查禁酒之名，行收錢之實。警察遍佈街頭，隨時隨地督察人民，舉凡在車內男女牽手，化妝太濃，沒帶好面紗，舉辦party，女性在大街跑步等皆列入不道德的違法行為，搞得伊朗民眾成為二面人，在公眾場合是一種形象，在私底下又是另一種形象。

  指控伊朗當權者：作者雖然沒有直接指控伊朗當權者，但是藉由學校教師、道德警察的言行，控訴伊朗當權者施加的威權統治。伊朗當權者的執政，並沒有帶給民眾幸福感，民眾苦不堪言，應可避免的兩伊戰爭卻因當權者處理不當，無辜犧牲了數十萬人。即便兩伊戰爭結束，但是伊朗的苦日子並沒有結束。

  上述這些人，這些事，這些傷害，可以被原諒，但不能被忘記。作者希望不能被忘記的還有為推翻沙赫政權的革命烈士，支持共產主義、馬克思主義的安盧叔叔。

★  動畫裡的角色分析

賽瑪琪：賽瑪琪是一位聰明、好奇心重而勇敢的伊朗女性。從小有二個夢想，一個是長大到可以刮除腿毛，一個是成為銀河系裡的最後一位先知。小時候的她單純，有樣學樣，大人說什麼，她就相信什麼，她常和上帝對話，與上帝有很親密的關係。藉由賽瑪琪的角色，作者可以透過賽瑪琪的爸爸說出沙赫王朝的故事、兩伊戰爭，透過安盧叔叔說出亞賽拜然省爭取獨立的故事，讓觀眾了解伊朗的現代史。然而安盧叔叔的死，象徵馬克斯主義在伊朗的失敗，賽瑪琪因安盧叔叔的死而生上帝的氣代表賽瑪琪選擇馬克斯主義，放棄信仰。

賽瑪琪第一次被迫離開伊朗，是她獨立成長的開始。她從生活上學習獨立，透過大量閱讀來理解西方的思想、透過看電視來學習通俗文化並且透過參與party來融入當地生活圈。她尋求認同，試圖打敗來自伊朗的自卑感，找到自己在奧地利的位置。然而，賽瑪琪在奧地利享受伊朗所沒有的自由與和平的同時，卻也在戀愛中付出極大的代價。

回到伊朗的她，依然找不到認同。賽瑪琪在奧地利受的苦，讓她得到憂鬱症，藥物不能解決她的難題，是上帝和馬克斯讓她重回積極的人生。大學的藝術系課程讓她徹底明白在伊朗是無法全然發揮藝術的自由的。二次失敗的戀愛以及一次失敗的婚姻，並沒有擊倒她，奶奶的話和茉莉花香支持著她，面對錯誤，選擇遠離伊朗去追尋屬乎自己的自由和幸福。總之，賽瑪琪雖是伊朗人，但當時的伊朗不適合她。作者藉由賽瑪琪的回憶，提供一個迥異於伊朗官方和西方世界的伊朗現代史觀。

賽瑪琪的爸爸：在家庭方面，愛妻愛女，是家庭的經濟支柱。積極關心和參與伊朗的政治，提供給鄰居適時的幫助，度過艱難。他某種程度代表伊朗民眾對當權者施政的態度和詮釋現代伊朗歷史的觀點。他選擇留在伊朗，所以能夠提供賽瑪琪不在伊朗的那段時間伊朗的政治、經濟變化的資訊。

賽瑪琪的媽媽：善良、溫柔的賢內助。她培育賽瑪琪成為一位獨立自主、受教育、有內涵的女性。在賽瑪琪第一次離開伊朗時昏倒，在賽瑪琪結婚時落淚，她本身並不想讓賽瑪琪在21歲如此年輕的年紀嫁人，從此失去自由、失去自主、失去夢想。賽瑪琪，某種程度可以說是她媽媽的夢想。她媽媽自身無法追求的夢想，透過賽瑪琪來完成。她堅決要賽瑪琪離開伊朗，永遠的離開伊朗。

賽瑪琪的奶奶：賽瑪琪的奶奶扮演賽瑪琪的良心、智慧老人和安慰者。她和賽瑪琪的關係相當的親暱。賽瑪琪離開伊朗，選擇自由，所付出的代價是永遠地失去奶奶，這讓她體會到自由的代價何其大。

賽瑪琪奶奶的話語具有強大的力量。她說「所有人永遠都有選擇的權利」、「是恐懼讓我們失去知覺」、「恐懼也讓我們成為懦夫」、「一生當中，妳會碰到許多混蛋，他們傷害妳，是因為他們愚蠢。妳不必因此回應他們的惡意，世上最糟的就是自卑和報復心理，永遠要維持自尊和誠實廉正。」賽瑪琪奶奶的話，值得細細品味和深思。說這些的話的奶奶，扮演的是智慧老人的角色。

賽瑪琪為求脫身，謊報路人甲辱罵她，遭到奶奶的嚴詞糾正。這時奶奶扮演的是賽瑪琪的良心。當賽瑪琪不愛先生，尋思離婚之際，奶奶安為她，勇敢面對人生的錯誤，尋求真正的幸福，此時，奶奶扮演的是安慰者的角色。

賽瑪琪的奶奶、爸爸、媽媽、賽瑪琪不全然是個誠實廉正者，他們違反禁酒令，以鈔票打發警察的追緝。整部動畫片中，充斥著謊言以及欺瞞的行為，充斥著偽善，而這反倒說明了誠實廉正的不容易，誠實廉正的可貴和價值。

★  動畫裡的象徵

面紗、僧衣：象徵自由。穿戴面紗、僧衣，象徵遵循伊斯蘭教的傳統。而脫去面紗和僧衣，則象徵脫離傳統的束縛，選擇自由。另一方面，脫去面紗和僧衣，也象徵摘掉面具，做回真實的自己。

茉莉花：茉莉花象徵美好。茉莉花代表嚮往愛情、性的美好以及追求人生的幸福。充斥著砲火的《茉莉人生》，以茉莉花的清香為人生帶來一絲希望和美好。

天鵝：天鵝象徵愛。安盧叔叔送二隻天鵝給賽瑪琪，雙雙對對的天鵝象徵安盧叔叔對賽瑪琪的愛。當雙雙對對的天鵝游向遠方，也代表愛的消逝。安盧叔叔是馬克思主義的追隨者，安盧叔叔送給賽瑪琪天鵝，也代表將馬克思思想傳承給賽瑪琪。賽瑪琪也是共產主義的支持者。

★  提問

Ｑ：為什麼動畫片要取名「Persepolis」呢？中文的動畫為什麼要取名「茉莉人生」呢？

    在漫畫中，有一個部分是「Persepolis」。Persepolis直譯是波斯波利斯。波斯波利斯是波斯帝國在阿契美尼德王朝（Achaemenid Empire）時期所建立的皇家宮殿，作為波斯帝國的王都，是當時西亞最大的宮殿建築、帝國的權力中心，由當時波斯帝國的統治者居魯士二世所建造。

    現代伊朗的命運和波斯波利斯有極大的關連。巴列維的白色革命引發許多的民怨，可是巴列維不面對民怨，卻在1971年10月15日舉辦波斯帝國2500週年的盛大典禮，地點就設在波斯波利斯，國家的所有金錢都流向盛大豪奢的慶典，引發另一波的民怨。一波又一波的民怨，引發ㄧ連串的示威遊行，終於1979年推翻巴列維王朝，建立伊朗伊斯蘭共和國。

    中文動畫片為什麼不使用「波斯波利斯」的名字，而要使用「茉莉人生」呢？我想臺灣人對波斯波利斯相當不熟悉，甚至可以說非常陌生是其中一個原因。再者，茉莉花出現在動畫片的片頭和片尾，對整部動畫片具有畫龍點睛的象徵性意涵，因此中文動畫片取其意象命名「茉莉」。動畫片以伊朗女性賽瑪琪從小時候到大的成長過程為故事主軸，因此命名「人生」，二者合起來就成為「茉莉人生」。

Ｑ：整部動畫片有許多的政治、戰爭的議題，如何讓整部動畫片不那麼沈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