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

蔡幸珍 2010.4

上課
宛如爬山

過去的爬山經驗是
順著步道 順著產業道路 順著前人的腳蹤
一步一步向前行

眼前的山 
滿滿的雜木叢 滿滿的野草 百樹叢生 百草叢生
卻沒有一條路
沒有步道 沒有產業道路 沒有前人的腳蹤
一條小路也沒有


我
一眼望去
不知何去何從

我決定
走出一條屬乎自己的小徑




上課
宛如滑雪

過去的滑雪經驗是
順著滑雪道 選擇適合自己的級數的滑雪道
左滑 右滑 順勢而行

眼前的山
滿滿的白雪 滿滿的白雪 一個山頭接著一個山頭
卻沒有一條滑雪道
沒有級數 沒有坡度標示 沒有滑雪板滑過的痕跡
一條滑雪道也沒有


我
一眼望去
不知何去何從


我決定
滑出一條屬乎自己的路


No 2: 【 兒童哲學課 】

上兒童哲學課
宛如爬山

過去的爬山經驗是
順著步道 順著產業道路 順著前人的腳蹤
順著理性的思路
一步一步向前行

眼前的山 
滿滿的雜木叢 滿滿的野草 百樹叢生 百草叢生
卻沒有一條路
沒有步道 沒有產業道路 沒有前人的腳蹤
一條小路也沒有


我
一眼望去
不知何去何從


我決定
帶著詩人的浪漫
隨興走出一條屬乎自己的哲學小徑


上兒童哲學課
宛如滑雪


過去的滑雪經驗是
順著滑雪道 選擇適合自己的級數的滑雪道
順著邏輯的思路
左滑 右滑 順勢而行


眼前的山 
滿滿的白雪 滿滿的白雪 一個山頭接著一個山頭
卻沒有一條滑雪道
沒有級數 沒有坡度標示 沒有滑雪板滑過的痕跡
一條滑雪道也沒有


我
一眼望去
不知何去何從


我決定
帶著奔放的想像和猜測
狂野地滑出一條屬乎自己的哲學軌跡


「後記」

ＰＳ：楊茂秀教授是覺得第一首比第二首好。你覺得呢？

最近剛接觸兒童哲學，心中有好多的疑惑，總想問個清楚，釐清一些觀念。我最想和兒童哲學的大師對話，當面辯論，理出個頭緒來。當我問完問題之後，總是會期待我提出的問題可以被討論，討論出個我可以接收的結論，更是期待和大師對話，可以得到智慧的話語，讓我有醍醐灌頂，打通賃督二脈的暢快感。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來，期待自己提出的問題，能夠從大師的口中獲得答案，這何嘗不是一種思想的怠惰。

兒童哲學鼓勵兒童思考，鼓勵問問題，但問問題，不一定要有答案，不一定要獲得解決，這又是碰撞了我慣常的思維。小時候學到的開會理論是開會要提案，提案要討論，討論要有決議，決議之後要執行，否則這個開會就是沒有效果的會，是浪費時間。怎麼會問問題，問完問題不一定要有答案，教育不是鼓勵打破砂鍋問到底嗎？這真是大大地衝擊到我了。

最近讀了許多書，上了許多課，就好像是買了許多的傢具，擺在家裡，現在的我，正在傷腦筋，因為，怎麼擺放這些傢具，都有點怪怪的，傢具和傢具之間，好像不是那麼融合。又好像是練武功，練了這門派，又練了那門派，多種門派的功夫在身上，尚未融會貫通，彼此干擾中。

但是，別急，時間是最好的老師。

時間，真的是最好的老師。慢慢的，我領會到一點點『問問題真的是一件很美的事情』。有時候，自己今天提出的問題，雖然上課的時候，並不一定能馬上獲得解決。雖然，下課後，沒有人繼續關心，但是，並不代表浪費時間，浪費問題。我提出一個問題，我的大腦就記住了， 存放在記憶系統的某個位置，我的心裡就烙印了個記號，即便這問題不一定一直一直出現，或一直一直被我想起來。在一天天的生活中，問題慢慢沈澱至生命的深處，直到有一天，當我感知到答案時，就賓果！對上了，此時我再次從記憶封包裡取出問題，問題獲得解決，我就能享受問題被解決的滿足感。


要把事情弄清楚講明白一直是我的信念。我很難接受不明不白，我很難接受渾屯之美。但，最近，我在一個繪本的課程中，明白了“渾屯之美”。故事是這樣的，繪本老師分享一本日本人創作的繪本，繪本是有圖和文字的，而字是日文。 所以老師先唸一遍直譯式的翻譯版本，日文文章很簡短像詩，我一邊聽老師唸一邊看著圖，一邊在心中描繪出整個故事。我覺得這個故事很有意境，很美，留給讀者很多想像的空間。然後，老師又唸了第二個版本，就是真正發行的中文翻譯本，老師不用『翻譯』這二個字眼，而是用『改寫』這二個字。中文的文字比原文多很多，文章有一點像是『看圖說話』，把圖畫用白描法的方式清清楚楚鉅細糜遺的寫下來，當老師一邊唸我一邊看圖時，我發現，所有的想像空間完全消失，太過清清楚楚的描寫，讓我無法發揮想像， 失去了感動，在這一刻，我明白了兒童哲學老師所謂的『渾屯之美』。

突然之間，我明白了為什麼楊教授會覺得第一首『上課』比第二首『上兒童哲學課』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