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幸珍 2010.12.29
【故事內容】
鄉紳拉裴沒有太太。他的管家老瓊為他煮飯以及整理屋子。但是因為她的視力不好，所以她沒辦法為他做細膩的家務相關的事，譬如：紡紗、縫補和編織的工作。過一段時間之後，他的衣服已經變得破舊不堪。他認為他最好為老瓊找一個好幫手。
在一個晴朗的日子，他懷著這樣的想法騎馬到伯恩基督城。
在他去城裡的途中，他突然聽到可怕的叫喊聲。農舍的門飛快地被打開，跑出來一個痛哭、大聲喊叫的女孩，她被一個拿著掃把的老婦人追逐著，老婦人破口大罵「你這隻懶惰的巨頭鴨！」
「阿姨！怎麼回事呢？」鄉紳大喊。「你和達菲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噢！閣下」老婦人痛哭「我該拿她怎麼辦呢？她終日和男孩子閒晃，從來不曾留在家裡煮粥、織襪子或是紡紗。」
「別相信她說的話，閣下」女孩說，她用她的髒圍裙的衣角擦拭她的眼淚。「我做所有的工作。我像聖徒一樣紡紗，像天使一樣編織，而我為此得到的就是破布和一團亂。」
＊ ＊ ＊
鄉紳拉裴知道達菲和老婦人一定很高興能離對方遠一點，所以他詢問女孩是否願意到Trove 莊園來幫他的管家從事需要好眼力以及敏捷的雙手的家務。
「讓我試試看！閣下」達菲回答「別擔心，我一定說到做到」
「謝天謝地，壞運全走開！」老婦人咕噥著。
當他們到家時，老瓊在門口遇見他們。「這是達菲」鄉紳拉裴說「她是來幫你做編織和紡紗的工作的。親愛的老瓊，請為她準備晚餐，然後告訴她要做些什麼事。」
＊ ＊ ＊
達菲吃飽了而且她和管家也很快就熟識了。過一會兒，老瓊帶她到閣樓上，那兒是存放羊毛和紡紗的地方。老瓊說第一件事就是鄉紳需要一雙新襪子。原本鄉紳穿的那雙襪子已經到處是補丁。她拿一張椅子到紡紗機前，並且拿出一些已經梳好的羊毛，現在只需要把這些羊毛紡成羊毛線。她站著想要看看新助手工作。
「很奇怪！」達菲說「有別人在一旁看我工作，我就什麼事也做不成！特別是紡紗的時候。因此，我需要獨處。」
所以老瓊讓達菲獨處。她說得真好，因為實際上，達菲根本不會紡紗。她試圖去了解怎麼讓紡紗機運轉，很快地，她把它拆散了，部份在地板上轉，而她和紡紗機和羊毛搞成一團亂。
＊ ＊ ＊
不久，從羊毛堆後方出現一個醜陋的、小小的、帶著邪惡的眼神、有長尾巴的生物。「親愛的達菲，我任憑您差遣。」惡魔深深一鞠躬。「我將為你紡紗和編織。你覺得這主意如何呢？」「先生，你確定你知道如何做這些討人厭的工作嗎？」達菲說。
「簡單地很！」惡魔回答。牠坐在紡紗機前，牠的手飛快地穿梭著以至於達菲看不清楚牠的手，牠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所有的羊毛紡成羊毛線。
「妳說的是襪子？」牠說，然後，從牠的口袋裡拿出編織磅針。喀—唧—哩— 喀—唧—哩—，羊毛線被織成一雙襪子了。「我相信它們一定合鄉紳的腳。」牠說。
＊ ＊ ＊
「我要付你多少錢呢？」達菲問。
「一毛錢也不用！」惡魔回答。「聽好：不論你需要多少，我都會幫你編織和紡紗—對我而言，那不過是遊戲而已。但是三年後，我將把你帶走—除非你可以叫出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達菲問。
「沒錯！除非你能說出我的名字或是我爸爸的名字，二者都可以，這二個名字一模一樣。你有整整三年的時間可以猜猜看。隨你高興，你愛猜幾次就幾次，同時，你毋須動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完成所有的編織和紡紗的工作。考慮看看。」就像牠突然出現一樣，牠突然消失了。
達菲整個下午都在閣樓裡打盹，到了晚餐時間，她手臂挽著襪子下樓。老瓊對她如此快速完成感到詫異，當她摸到襪子時，她驚喜地歡呼說「怎麼會呢？它們像絲綢那麼柔軟。」
「而且它們像皮革那麼堅韌！」翌日，鄉紳這麼宣布。他穿著他的新襪子去打獵。他在荊豆和有刺的灌木叢穿梭跋涉；他穿越灌木叢和荊棘。回家後，他的襪子是乾的，而且他的腳完全沒有劃傷。「從沒有這麼棒的襪子！」他大聲宣講。
＊ ＊ ＊
隔天是星期天，鄉紳拉裴穿他的新襪子到教堂。鄰居和朋友在教堂外團團圍住他，他們羨慕他有一雙新花色、合適的、柔軟如絲綢、堅韌如皮革的新襪子，直到後來連牧師都好奇地前來了解這騷動。當他也看到鄉紳的襪子時，他說「是達菲！她紡紗如聖徒，編織如天使。」
＊ ＊ ＊
那兒有露齒微笑的惡魔，正坐在紡紗機前等著她。「親愛的達菲，襪子似乎很受歡迎！」他說「所有的鄰居都在談論它們。」
「噢！是的」達菲回答「但是鄉紳還想要一件夾克，誰知道下次他還想要些什麼？」
「達菲，沒問題！」惡魔回答。「但是，關於我們的交易，你的決定是如何？」
於是，達菲聳聳肩和惡魔達成交易—三年內編織和紡紗的事歸牠，然後，如果牠想的話，牠可以帶走她。打獵夾克完成了，在往後的數日和數星期中，達菲從閣樓裡拿下來許多衣服。有一段時間，她嘗試去猜牠的名字，但是全猜錯了。久而久之，她把這件事拋諸腦後。有了達菲，鄉紳越來越開心 ，而她也喜歡這種輕鬆的生活。
＊ ＊ ＊
有一天，鄉紳拉裴獨自深思，靠著紡紗和編織，達菲不能成為某人的好妻子嗎？她不能成為我的好妻子嗎？於是，他向她求婚，而且他們舉辦一個豪華的婚禮。妳知道的，達菲不再是達菲而已，現在她是Lady 達菲．拉裴 她穿著有蕾絲邊的絲綢禮服，以及從法國進口的紅色高跟鞋。那些是她跳舞的鞋子。當她不用佯裝為鄉紳縫製新衣服時，她喜愛待在磨坊旁的草地和她的鄰居的婦女們跳舞、嬉鬧，而在那的同時，玉米正被碾碎。
＊ ＊ ＊
但是，好景不常。惡魔說的三年的期限轉眼即至，牠開始在她身邊徘徊、嘲弄她、戲謔、擠眉弄眼、一付趾高氣昂的樣子，而她馬上想起他說過除非她能猜出牠的名字，否則牠就要把她帶走的事。這麻煩困擾著她讓她很難過。
＊ ＊ ＊
老瓊注意到她的神情抑鬱不樂。有一天，當達菲淚流滿面地告訴她整個事情的經過時，她一點也不驚訝。
「原來如此！」老瓊說「好的，當你像我活在世上那麼久之後，你會學到各式各樣的祕訣—甚至有些惡魔都沒聽過的。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達菲。」她說她需要從地窖裡拿出最烈的啤酒，而且她交代達菲除非鄉紳已經打完獵，回到家了，否則，不管多晚她都不要去睡覺。
「原來如此！」老瓊說「好的，當你像我活在世上那麼久之後，你會學到各式各樣的祕訣—甚至有些惡魔都沒聽過的。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達菲。」她說她需要從地窖裡拿出最烈的啤酒，而且她交代達菲除非鄉紳已經打完獵，回到家了，否則，不管多晚她都不要去睡覺。
＊ ＊ ＊
那天，鄉紳拉裴像平常那樣出門去打獵。即便他在沼澤跋涉，直到他和他的狗都筋疲力盡、非常飢餓時，他們依然沒任何收穫。當他正打算兩手空空回家時，野兔突然出現了—他所見過最好的野兔。狗開始追，鄉紳也緊緊跟在後頭，他們穿過水池和泥地，追了一哩遠甚至更遠。當他想他已經把兔子逼到角落時，兔子跳到一個洞裡，那是地底下的洞穴的入口—是鄰近地區眾所皆知的洞，『悶熱的洞』，據說那裡是巫婆半夜聚會的地方。
＊ ＊ ＊
狗停止了追蹤，吼叫咆哮，害怕地不敢再往前一步。但是鄉紳拉裴衝進去，貓頭鷹和蝙蝠在他的頭上振翅盤旋。在洞穴的盡頭，他看到微光的火，而且巫婆圍著火聚在一起。一些巫婆騎在狗舌草上，一些在掃帚上，一些浮在三腳的根株上，一些則跨坐在巨大的韮蔥上。照料火的是一位老婦人，鄉紳拉裴覺得她看起來好像是他的管家老瓊。在她們的中間，有一隻長尾巴、眼睛骨碌骨碌轉的生物，牠飛到半空中而且牠把尾巴舉得高高得而且尾巴一直旋轉著。
＊ ＊ ＊
那個看起來像老瓊的老婦人，一次又一次她給那有尾巴的生物狂飲啤酒，空檔的時間，她抓起小提琴演奏，那生物和巫婆繞著營火跳舞，越跳越快，像是風的漩渦。
鄉紳看到發呆，到最後，一個念頭閃過去，他想加入狂歡的行列。所以，他揮舞著帽子和他的打獵服裝，大聲地喊叫「去追它吧！所有的惡魔和巫婆。」
轟隆一聲！火光一現，所有都變黑暗了。接下來他所知道的就是他跑的像一隻獵犬，所有的巫婆都在他腳跟跑，他一直跑不能停，直到他到達他家前門的安全之地。
＊ ＊ ＊
達菲還在等他。她因憂慮而皺眉。鄉紳拉裴撲倒在爐火前的扶手椅上。當他喘過氣來，他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
「你確定你全說了嗎？」當他說完時，她問「還有別的嗎？」
「怎麼啦？好吧！讓我想想看。」鄉紳說「在那邪惡的生物喝了最後一桶啤酒之後，牠唱了一首歌。」
「然後呢？」達菲懇求地說。
鄉紳想了一想。「我想牠是這樣唱的：
“明天！明天！就是明天！
我要帶走她！我要帶走她！我要帶她離開！
讓她痛哭，讓她大叫，讓她乞求，讓她禱告—
她將不會猜到我的名字是…”」
「是什麼？」達菲大叫。
「…是…噢，我想它是T開頭，想到了，是Tarraway! 她將不會猜到我的名字是Tarraway!」
然後，達菲就大笑，而她的笑聲也讓鄉紳大笑，他們笑到他們再也笑不出來，然後，他們去睡覺。
＊ ＊ ＊
翌日，當惡魔出現在閣樓時，達菲正等著牠的到來。
「親愛的達菲，時間到」牠說。牠的眼睛不再斜視，牠們在轉動著。而且牠的尾巴也在轉動著。
「要我猜猜你的名字嗎？」達菲說。
「當然。最後一次機會—然後，你將屬於我。」惡魔回答，牠舉高牠的尾巴，然後旋轉著。
「Tarraway！」達菲大叫。「Tarraway，Tarraway！」
惡魔失望地大吼大叫。「那不是猜的！是有人告訴你的！」牠跺腳。「是有人告訴你的！」 牠再度跺腳。「是有人告訴你的！」牠第三次跺腳，當牠這麼做時，火光一閃，一縷煙出現，牠消失了。同時，惡魔所編織的衣服全部變成灰燼了。
＊ ＊ ＊
當這事發生時，鄉紳拉裴正在沼澤地。那天非常冷，寒風刺骨。霎那間，襪子從他的腳掉落，手工編織品從他的背掉落，除了他的帽子和鞋子，他什麼也沒穿地回家了。
當他回到家時，老瓊正在打掃房子內外的一堆灰燼，而達菲跟在她的後面大聲地宣告。「全是我的傑作！全化為煙！我發誓我再也不要編織了！」
而且，她從來沒做過。
【相關資訊】
＊ 改編自格林童話的Rumpelstiltskin。
＊ 遠流出版社曾出版《爛皮兒踩高蹻皮兒》（Rumpelstiltskin）。
＊ 原來Rumpelstiltskin是一名出現在格林童話故事中的小矮人。
那則故事內容是：一位愛炫耀的老農夫誇口說他的女兒能夠將稻草紡成金線，國王知道後，派人將老農夫的女兒帶進宮中關在塔裡，命她在三天的時間內將塔內的稻草織成金線，否則她的父親小命不保。
可憐的女孩兒正一籌莫展時，一位小矮人突然出現，宣稱願意幫助女孩兒，但要有交換條件。第一天，小矮人拿走了女孩的戒指；第二天，小矮人拿走了女孩的項鍊；到了第三天，女孩已經一無所有，小矮人於是開出條件，只要女孩把她的第一胎小孩給他，他就幫忙。女孩在情急之下只好答應。
貪心的國王看到稻草都變成了黃金，釋放了老農夫，然後開心的娶了老農夫的女兒當皇后。但就在皇后生出第一個小嬰兒時，小矮人出現了。皇后願意付出所有的財富，只求小矮人放過她的心肝寶貝。小矮人於是說，若皇后能在三天內猜出他的姓名，就放過小孩一馬。在連猜兩次都錯了之後，幸好一名僕人聽見小矮人唱的歌中有他的名字，皇后才得以答對而化解危機。氣急敗壞的小矮人據說是踩破了地板才揚長而去。
該歌曲一段的原文是：
Today I brew, today I bake
Tomorrow the Queen's own child I take
This guessing-game she'll never win
For my name is Rumpelstiltskin
【故事迴響】
有一天我把這故事用口述的方式講給乃誠和乃嘉聽。講完故事之後，我和乃誠、乃嘉閒聊，他們對故事的內容有些好玩的看法，紀錄如下：
＊ 乃嘉覺得老管家是萬事通。因為她知道很多事情，包括小惡魔和巫婆住在哪裡，還有他覺得那隻兔子應該也是老管家安排的。要引誘Lovel進入洞穴。
＊ 乃嘉覺得多虧Lovel很勇敢，敢進去洞穴，不然，就聽不到惡魔唱的歌了。
＊ 乃嘉覺得兔子應該是被施了魔法，他一直問我兔子的原形是什麼？乃嘉為什麼認為兔子被施魔法，是因為那是老管家安排的，不然，兔子不會乖乖照做，引Lovel進入洞穴。
＊ 乃誠則認為兔子Lovel進入洞穴，那是剛剛好，恰恰好，不是什麼刻意安排的。
＊ 乃誠關心兔子後續的發展，兔子在洞穴裡有遇到巫婆嗎？兔子在洞穴裡有遇到小惡魔嗎？如果兔子在洞穴裡，遇到小惡魔，那又會怎麼樣？
＊ 乃嘉覺得Lovel能平安跑回家，是因為Lovel在洞穴裡有助跑，所以他可以跑跑跑，跳出洞穴，但是巫婆和小惡魔因為沒有助跑，所以沒有跳出洞穴，後來就放棄追Lovel了。
＊ 乃誠則認為故事中的巫婆，其實原本都是人類，小男孩或是小女孩，因為他們猜不到惡魔的名字，所以就被惡魔變成巫婆。
＊ 乃嘉說他知道啤酒的作用是什麼了，就是要把惡魔和巫婆灌醉，可是老管家她自己沒喝，所以不會醉。
＊ 乃嘉說他不喜歡後來惡魔織的衣服全被成灰，這樣，Lovel就全身光溜溜的。他希望惡魔織的衣服不會變成灰，這樣Lovel才不會冷。
＊ 乃嘉說好心有好報。壞心有壞報。因為惡魔把牠織的衣服全部被成灰，這樣，惡魔自己的衣服還有巫婆的衣服，也會變成灰，牠們就也都光溜溜的。
＊ 乃誠覺得故事的後來應該有人來把被施魔法的巫婆變回原來的樣子。把她們救出來。
＊ 乃誠以為這故事是我編的，他覺得我應該會忘記。我說，三年後，我要問問他還記不記得這故事，還記不記得惡魔的名字，他說那這三年，我要幫他寫故事，因為惡魔是先幫助Duffy三年，然後，才請她猜謎。
＊ 乃誠覺得惡魔的名字應該長一點，古怪一點，這樣，別人才猜不到，惡魔才會贏。
＊ 乃誠覺得為什麼惡魔要給Duffy三年的時間，因為三年很久，Duffy就會忘記這件事，到時候，惡魔就說時間到，這樣Duffy就來不及想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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