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斯登堡的玫瑰是長刺的草叢！？

豪斯登堡的玫瑰是長刺的草叢！？

蔡幸珍 2010.6.8

        阿蘇火山和豪斯登堡是台灣的九州旅行團必去的地方，在這次的日本九州自由行的行程裡，原來都不被我先生青睞，因為傳聞豪斯登堡要吹熄燈號了，而阿蘇火山則是因為離福岡太遠，要作火車接駁公車接駁計程車和空中纜車等等，保守估計起來，從福岡到阿蘇火山西口，繞到火山東口，去到仙醉峽，單趟的行程，也要超過 3 個半甚至是超過4 個小時。所以，只好跟知名且壯觀的阿蘇活火山以及滿山滿谷鮮紅嫩綠的杜鵑花說下次再見啦！但是，我實在覺得，如果這二個知名景點都不去的話，就好像沒來過九州，於是豪斯登堡敗部復活，在抵達日本的第二天，我們就搭上彩繪著『坂本龍馬』的彩繪列車豪斯登堡號，直達豪斯登堡。

        豪斯登堡果然名不虛傳，入口處的大飯店就很有特色。入園前的花園，種植了美麗的鳳仙花，杜鵑花，玫瑰花，豔紅的一串紅，亮黃的小雛菊，還有粉橘色的菊花，不遠處的風車，悠悠地轉動著，映襯著晴空的湛藍和流入海洋的綠河腰帶，煞是好看！

        越過了典雅歐式的橋，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個個的玫瑰花拱門，我望著玫瑰花的刺，提醒乃誠和乃嘉來看玫瑰花的刺，作媽媽的我總不忘記把握機會教學，乃誠小跑步來看玫瑰花的刺之後，說，這是『老鼠湯裡的玫瑰花刺草叢』。頓時，讓我佩服起小孩子的聯想力和記憶力。『老鼠湯』是我二年多以前，剛剛接觸繪本時，就認識的阿諾．羅北兒的繪本作家的作品，阿諾．羅北兒是我非常喜愛的作家，我覺得他的故事簡潔卻饒富趣味，幽默又不失人生哲學，充滿孩子的天真、呆味和固執，也帶有一點兒諷刺的戲謔。我經常一邊看著羅北兒的作品，一邊笑到頻頻拭淚。我已經許久不曾提到這個故事，沒想到乃誠還記得。

『老鼠湯』的故事描述的是一隻老鼠，坐在樹下讀書，來了一隻黃鼠狼，抓住牠，要把牠煮成老鼠湯。急中生智的老鼠告訴黃鼠狼，有放故事的老鼠湯才好喝，黃鼠狼沒有故事，於是老鼠接連講了四個故事給黃鼠狼聽。第一個故事是『蜜蜂和爛泥巴』，第二個故事是『兩個大石頭』，第三個故事是『蟋蟀』，第四個故事就是『 長刺的草叢 』。『 長刺的草叢 』講的是有一個老太太在哭，因為她的沙發長了一堆有刺的草叢，警察原本要把這長刺的草叢拔掉，沒想到，老太太不肯。她說：我已經坐了一輩子了。我不要再坐了。我愛那有刺的草叢。她哭，是因為那草生病了。警察說，也許它只是口渴。老太太說我怎麼沒想到，於是，她倒了一些水在沙發上，那叢有刺的草，抖擻起來，長了綠葉，冒出花苞，花苞盛開，都是大朵大朵的玫瑰花。老太太把這些漂亮的玫瑰花，送給了好心的警察。講完這四個故事之後，黃鼠狼急急忙忙去找這些食材，包含一個蜂窩、兩個大石頭、十隻蟋蟀和一叢長刺的草，至於後面的結局，我想，大家可以猜得到。

這四個小小故事中，『蜜蜂與爛泥巴』和『長刺的草叢』是我比較掌握不到羅北兒想要表達的寓意是什麼。『兩個大石頭』和『蟋蟀』，我就比較了解了。『兩個大石頭』講的是有二顆大石頭坐在小山崗的斜坡上，小山崗有花有青草。一個大石頭說：真好。可是山的那一邊有什麼呢？另一顆石頭說：我們不會知道，我們永遠不會知道。有一天，來了一隻鳥，他們問鳥：山的另一邊有什麼？那隻鳥飛上天空，回來時，開心地說：我看到市鎮和古堡，我看到山岳和山谷。山的那一邊，真是美好。於是兩個石頭難過了一百年。後來來了一隻老鼠，他們問老鼠：山的另一邊是什麼？老鼠爬上山崗，看了看說：我看到花朵和青草。這兩個石頭聽到老鼠這麼一說，他們的結論是：那一隻鳥說謊，山的那一邊和山的這一邊同樣美好。石頭說：現在我們覺得愉快，我們會永遠愉快！

這裡包含好幾個思考點。小鳥有沒有說謊呢？小鳥用飛的，老鼠用爬的，他們的眼界如何呢？他們的視野是不同的。這讓我聯想到，有時候我們向人打聽消息或是詢問意見時，也要注意到對方的立場和生活背景。另外是，羨慕別人，會讓自己陷入深深的痛苦裡。兩個小石頭原本開開心心的覺得自己眼前的風景，有花，有青草地，真是美好，可是聽到有更棒的地方，可是自己卻無力到達，頓時人生從彩色轉成黑白的，陷入深深的自怨自艾中。

 我很喜歡羅北兒在此處用『一百年』這個單位。以人的角度來看，看到或是聽到『一百年』這個詞，會感受到是很久很久的時間。所以當讀者看到『兩個石頭難過了一百年』，可以感受到石頭他們難過很久很久，可是石頭動輒有幾萬年幾百萬年幾億年的生命，用『一百年』似乎也可以當成是他們的情緒單位。當然，也可以把這『一百年』當作是一個誇飾法，好像小小孩在描述自己的家裡的玩具有很多時，會說我家的玩具多到數不清的意思一樣。

至於聽到石頭和鳥的說法時，他們下了一個結論：鳥說謊。 山的那一邊和山的這一邊同樣美好。這真是一個很棒的思考點。為什麼鳥的說法和老鼠的說法不同時，石頭覺得是鳥說謊，鳥騙他們，在沒有任何的證據下，為什麼他們選擇相信老鼠的話，而不相信鳥的話？這也有很多的可能性。例如：在缺乏客觀及足夠的證據時，自己傾向喜歡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論調。選擇相信山那一邊和這一邊同樣美好，可以讓他們開心永遠，永遠開心。若是選擇繼續相信鳥，石頭會難過一輩子。

 其實石頭知道山的那一邊的風景又怎樣？生命原是可以不被影響的。可是『比較』這件事常讓人困擾，讓父母困擾，讓孩子困擾。可是生命中卻又不知不覺充滿了比較。當別人遭遇比較慘時，我們心中是否有時也會有『有佳在』的幸福感？ 當別人能力不及我們，卻又職務年年調高，年終分紅薪水三級跳時，父慈子孝，家庭和睦時，是否我們又有一絲絲的悻悻然呢？當別人家的小孩是資優生，人乖巧，才藝又好時，常常得獎時，我們的孩子丟三落四，忘東忘西，拿個滿分是奢求時，我們的心情如呢？當別人的父母有能力送孩子出國深造，自己的父母卻是個沒什麼讀書的自耕農時呢，又是什麼心情呢？


 我喜歡羅北兒用『有花朵也有青草』，這樣簡單的句子，來描述兩個大石頭所在的斜坡，這斜坡風光明媚絕世美景也不是光禿禿的，也不是石礫滿地寸草不生的荒漠，就是有花朵青草地的斜坡。『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是大部份平凡人的處境，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如果人常常拿別人的長處比自己的不足，就會常常覺得不足和忌妒。如果人可以常想還好，自己的處境還算OK，沒那麼糟糕，也許就能快樂一些。


  不過，我覺得最棒的事是自己的好不是一種相對的好，不是因為自己比別人優秀突出而覺得好。而是單單純純就是一種絕對性的好而不是相對的好。肯定自己的孩子，及對面對別人家的孩子優秀聰明時，也能單單地欣賞讚美，而不回到家要求自己的孩子也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