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幸珍 2013.5.3
《怪物來敲門》的寫作手法:
(1)懸疑吊詭:文本中充滿了懸疑吊詭的情節和氛圍。譬如:本書的第一句話是「午夜降臨,怪物現身。一如往常。」在一般人的生命經驗裡,是不會出現怪物的,而故事一開始就是怪物現身,而且還使用「一如往常」。這表示怪物不是第一次出現,已經出現多次,而且怪物的出現並沒有帶給主角太多的驚嚇。
怪物的現身本身也充滿詭譎。先是現聲不見影,在午夜時分,主角康納只聽到有聲音呼喚著自己的名字「康納」,一聲、一聲又一聲,卻不見蹤影,無法辨識到底是誰在呼喚他。
懸疑來自於作者刻意選擇性的暴露故事線索,好像有什麼事剛剛發生或是即將發生什麼事,然而卻沒有馬上暴露什麼事讓讀者知道。文本一開始,讀者就知道康納做惡夢,常做那個惡夢,「夢裡漆黑陰暗、狂風大作、有驚心的尖叫聲,還有一雙怎麼努力都握不住的雙手,夢境的盡頭總是—」,作者釋放少部分資訊,隱藏大部份的資料,讓讀者知道惡夢的恐怖卻不讓讀者知道康納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惡夢?一直到怪物說完3個故事之後,康納在訴說第4個故事時,讀者這才知道康納的惡夢內容。(P.183~P.188)作者大量使用代名詞,如:那個下午、那個惡夢、「12:07」,製造懸念讓讀者期待知道更多事情。
(2)刻意隱藏部分的真實情節,讓讀者也讓康納產生誤判和誤解,造成峰迴路轉的戲劇性效果,同時也引出「欺騙與真實」和「沒有百分百好人」的主題。如:第一個故事的描述手法以及P.117。
怪物說第一個故事時,他說「王子手上也沾滿了血,然後他看到樹根邊的草地上有一把沾著血跡的刀子。有人謀殺了他的情人,並把一切布置得像是王子犯下了這個罪行。『王后!』王子大喊。『王后該為此罪行負責!』他聽到遠處有村民朝這邊走來。倘若他們發現他,他們就會看到刀子與血,然後把他當做殺人犯,憑此罪名將他送上死刑台。(『而王后就可以毫無阻力地繼續統治國家。』康納說,邊發出做噁的聲音。『我希望故事的最後你會把她的頭扭斷』)」(P.66)怪物說故事,康納聽故事,從康納的回應可以知道聽故事到此,康納已經下了判斷—王后是女巫,王后是壞人,王子是好人。
怪物說「他說了足以說服我行走的話,我一看到不公就知道了」(P.66)聽故事的康納和看書的讀者我看到這裡恐怕都以為怪物行走是為了去幫助王子,然而當故事繼續訴說下去,會驚覺怪物竟然去拯救王后脫離暴民的怒火。這就是作者利用怪物說故事的技法,故意讓聽者康納和讀者我產生誤判和誤解之處。太奇怪了?怪物怎麼會去救殺人犯呢?也因此讓讀者產生繼續閱讀下去的強烈好奇心。於是怪物接著說「我從沒說她殺了農夫之女,怪物說,我只說是王子這麼說。」
大多數的童話和故事往往是善惡分明,主角是好人,擁有好心腸,壞人一路壞到底,好人不會做壞事,壞人不會做好事的黑白二分法。說故事的派崔克.奈斯和怪物抓住一般讀者(聽眾)的預期心理和對故事的刻板印象,因而故事初始刻意塑造王子好人形象、王后女巫形象,以便後續發展成好人做壞事,壞人卻沒做壞事的強烈反差,來傳達作者(怪物)所要傳達的思想—「欺騙與真實」和「善惡共存」的主題,以引發讀者和聽眾康納的深思。故事常是善惡黑白二分法。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但是真實世界不是如此,非黑即白,而是存在著灰色地帶。怪物試圖透過這個故事讓康納去思考「因為人是複雜的動物。皇后怎麼會同時是好女巫也是壞女巫?王子怎麼會同時是殺人犯也是救世主?丹醫怎麼會同時脾氣暴躁又冷靜判斷?」這問題。
(3)1個故事分上下半場2次來說,讓聽眾自己去拼湊、理解故事。
以怪物說的第1個故事為例,怪物分2次說同一個故事,彼此之間存在著差異,都是部分描述故事,一次是怪物單純口述,而另一次怪物藉著魔法讓康納透過影像來理解故事、參與故事。第一次怪物說故事的時候,雖然沒有說謊,但是因為沒有說出全部的實情,造成聽者康納因資訊不足所產生對形勢的誤判。第二次,怪物說出細節,而細節的陳述得以讓故事急轉直下,翻轉康納對故事的理解,翻轉康納對角色的同情和審判甚至引發康納對故事的迷惑進而去思考怪物透過故事要康納思考的問題。
以怪物說的第1個故事為例,怪物分2次說同一個故事,彼此之間存在著差異,都是部分描述故事,一次是怪物單純口述,而另一次怪物藉著魔法讓康納透過影像來理解故事、參與故事。第一次怪物說故事的時候,雖然沒有說謊,但是因為沒有說出全部的實情,造成聽者康納因資訊不足所產生對形勢的誤判。第二次,怪物說出細節,而細節的陳述得以讓故事急轉直下,翻轉康納對故事的理解,翻轉康納對角色的同情和審判甚至引發康納對故事的迷惑進而去思考怪物透過故事要康納思考的問題。
(4)虛與實之間界線未明:虛中有實,實中有虛。
「怪物以一種特別的手勢張開它巨大的雙手,一陣風吹了過來,帶起一團迷霧。康納家的屋子仍在他身後,但大霧瀰漫著後院,接著出現一片原野,以及矗立其中的巨大紫杉樹,還有沈睡在樹下的一對男女。」怪物和康納說故事的同時,怪物施展魔法,將故事中的場景呈現在康納家的後院。這是一種虛中有實的技巧。故事是虛的,原是以聲音呈現,然而怪物卻讓時空出現轉換,將故事中的人物、場景和影像來個乾坤大挪移,呈現在康納的眼前。
怪物說第二個丹醫與牧師的故事之後,怪物對牧師施以懲罰,拆毀牧師家中的牆面、傢俱、壁爐、窗戶等等,然而,實際上同步被破壞、被摧毀的卻是康納外婆家的客廳。本是摧毀丹醫與牧師的故事故事中的虛,卻變成摧毀外婆家的實。
哈利是個長期霸凌康納的人,每當有老師或是莉莉介入的時候,哈利總是故意表現出他善待康納的行為。作為一個霸凌者,很容易被讀者貼上壞蛋的標籤,然而作者卻屢屢藉由哈利的口來說出哈利不敢說出的心聲和需要。譬如:P.161「康納.歐邁莉想要被懲罰。」和「康納.歐邁莉需要被懲罰。」爸爸、外婆不了解康納的內心需要和想法,卻是霸凌者哈利最瞭解康納,哈利真的瞭解?還是隨便說說卻不幸言中呢?原以為壞蛋說的話應該是假話、謊話,是虛的,沒想到竟然是真實的、是事實!
真的有怪物嗎?怪物真的存在嗎?存在夢裡還是存在康納的真實生活中呢?當怪物拜訪過後,「垃圾桶裡塞着的垃圾袋,滿滿都是他早上一起床就掃起來的樹葉。」(P.21),當怪物拜訪過後,「在地板的一個節疤上,一株新長出的堅硬樹苗已經抽條,大約一英尺高」(P.74),似乎又為怪物的拜訪留下真實的記號。
(5)事實未明,讓讀者充滿解讀的空間。
怪物從何而來?12:07是康納媽媽過世的時間點嗎?怪物就是康納自己嗎?故事說完,作者仍留給讀者許多的空間去揣測去想像,留給讀者許多的謎團待解。
(6)故事中的故事:
作者將一種現實上存在的插嘴法說故事的方式,以及說完故事談論的方式,融入在寫作之中。怪物說故事的時候,並不是一氣呵成的方式。而是邊說康納會邊回應,也就是現實中的「插嘴法說故事的方式」。說故事給兒童聽的時候,兒童邊聽故事,偶爾也會插嘴問個問題,說故事的人會回應問題,同時也繼續把故事往下說下去。再者,說故事的人說完故事,也會和兒童討論故事中的情節、角色、意圖等等,怪物不僅說故事,他也會和康納討論故事中的內容。《怪物來敲門》是本小說,說一個以康納和怪物為主角的故事,而怪物說了3個故事給康納聽,那3個故事成為故事中的故事。對我而言,怪物說故事的敘說方式等同於作者寫作技巧的呈現,怪物說故事給康納聽,等同於作者說故事給讀者聽。
作者將一種現實上存在的插嘴法說故事的方式,以及說完故事談論的方式,融入在寫作之中。怪物說故事的時候,並不是一氣呵成的方式。而是邊說康納會邊回應,也就是現實中的「插嘴法說故事的方式」。說故事給兒童聽的時候,兒童邊聽故事,偶爾也會插嘴問個問題,說故事的人會回應問題,同時也繼續把故事往下說下去。再者,說故事的人說完故事,也會和兒童討論故事中的情節、角色、意圖等等,怪物不僅說故事,他也會和康納討論故事中的內容。《怪物來敲門》是本小說,說一個以康納和怪物為主角的故事,而怪物說了3個故事給康納聽,那3個故事成為故事中的故事。對我而言,怪物說故事的敘說方式等同於作者寫作技巧的呈現,怪物說故事給康納聽,等同於作者說故事給讀者聽。
(7)故事拼圖:我第一次從頭到尾逐字閱讀《怪物來敲門》時,並不十分看得懂這本書,每看一段就多蒐集一些資訊,但過程中,並不能完全明白故事要說的是什麼,一直等到看到結局之後,才能知道前面的文字敘述藏有什麼樣的意涵。再重頭看一遍時,本來不會注意到的字詞,重要性大大提升,會成為串連故事的重要的線索。怪物說的3個故事都是拼圖的一部分,單看其中一個故事,並不能獲得完整的資訊,但是當讀者(包含康納)將這3個故事和康納的第4個故事成功地拼湊成一個的故事之後,故事才完整,讀者也就能明白為什麼怪物要跟康納說這3個故事,也才能明白為什麼故事能帶來醫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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